银杏海

今年夏天，趁着暑假的尾巴去了多彩贵州。如果说一年前在飞机上俯瞰广袤的西北大地，给人的感觉是黄土无垠、沟壑万千，那么，在空中俯瞰贵州大地，则是满眼群峰耸立、绿意连绵。

中华大地的瑰丽画卷把山山水水画出了无与伦比的丰富性：东北华北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，江浙弯弯曲曲的水道串起一座座城，四川盆地四面环山把成都保护得严严实实，三江之水滋润出一个天府之国，到了贵州，则是太多的起起伏伏，近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平原、一片无际的田野。

贵州的山水透着一股原始的灵气。除了黄果树瀑布等寥寥几处地方有大规模的旅游开发，其他地方多是人迹罕至的俊美山林。在茂兰景区，这一点体现得尤为明显。茂兰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，就像其他知名的贵州景点一样，看山有山，看水有水，但它又自有独特韵味，这是一整片融在大地里的景色，这是一块没有被掀起面纱的“旅游处女地”。

因为没有大规模开发，景点的名字甚至都懒得好好起一个，直呼“观景台”。至于观什么景，多高多远，尽由游客在台上放眼欣赏。那就让我们开始大饱眼福吧。拨开头边斜斜垂下的树木枝丫，踩着还有些湿滑的石板路往上爬。老实说，这种没有路标，没有休息区，没有标语甚至没有同行者的登山之旅，于我而言还是第一次。

“世之奇伟、瑰怪，非常之观，常在于险远，而人之所罕至焉。”眼看着海拔渐高，群山从仰视到平视，再到最后绕上一个小圈，右拐15米，豁然开朗。站在这小小的观景台上，目之所及，尽是绵绵的卡斯特地貌山群，层层叠叠绵延到远方。它们个头都差不多高，“身子”也差不多壮，在这里，很难有登顶泰山时“一览众山小”的感慨，也没有庐山那般“横看成岭成峰”的感觉，它们是黔之山，整整齐齐，像在跳团体操，又像是守护大好河山的侍卫——早已与这片土地连在了一起。

在中国人的审美中，山水相连，方是胜景。山的巍峨再描上几笔水的婉转，写意山水画就诞生了。但是，贵州的水可不是这样一个画法。从观景台下来走一段山路，便到了水的世界。在茂密的丛林里走一段时间，水时而在你眼前，时而隐去不见，水声却还在耳边，“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”，循声而上，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冒出许许多多支流，俄而又浩浩荡荡汇聚起来，一起向下奔流而去。这一汇合，气势就上了几个音阶，急性子的水花开始一路碰撞、飞溅，终于找到了缺口，一泻而下，重归平缓。所谓“清流激湍”，莫不如此。

山水占据了贵州的绝大半，那人呢？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从来不畏环境的艰难、不缺生存的智慧。贵州人民在这儿扎下根来，西江的苗寨、肇兴的侗寨……他们一住便是数百上千年。或许是商品化大潮还没有席卷这片土地，朴实和善良总是这里人们的主旋律。

一路上，我们碰到了从寨子里到县城租房子、开出租的布依族小哥；吃到了青菜随意加、豆汤鲜、牛肉嫩的县城第一砂锅——还有给我们细细分析4人套餐与3人的差价在哪儿，力劝后者的老板；还有普通话说不利索但是热情好客，牛肉现切的酸汤牛肉店老阿妈；苗寨里背着小竹筐卖野生猕猴桃5元一斤的苗族奶奶……

宝岛台湾曾因一句“最美的风景是人”而出名，实际上，善良可爱的人呐，祖国大地从来不少，最美的风景，就在身旁。临走的最后一个晚上，走在石板路上，看苗寨万家灯火亮起，一座山中高高低低、大大小小、数不清的吊脚楼，真实看不尽的人间烟火，背后是说不完的千年故事。